生活經驗與美學
在臺灣,比較多的人是因為「教育」而認識杜威,包括我自己也是;杜威的經驗論與做中學理念,對教育理論與實踐都有很大的影響。
事實上,杜威的美感經驗論述也是被美學學者們所重視的。他早期就曾書寫過一些與藝術、美學相關的文章,只是當時只是點狀式的書寫或是批判[1],尚未蔚成系統論述。
杜威喜愛書寫,除了學理文章,他也書寫詩作[2];這是藝術經驗的啟蒙點。後來他的好友邦尼(Albert Coombs Barnes ,1872-1951)引介歐陸藝術、並於1922年成立邦尼基金會(The Barnes Foundation)、1925年該基金會再設置教育機構推廣藝術教育,杜威也為邦尼基金會寫過一些與美學相關的文章。身歷其境,方能擁有趨向圓滿的經驗;杜威這位生活哲學家以實際行動豐厚與拓展其哲思;這個時期的藝術「受」與「授」經驗,逐漸形塑美學思維。
直到1925年,《經驗與自然》第九章「經驗、自然與藝術」的發表,是杜威首度正式以系統概念論述美學的首要作品;接著,1934年出版的美學哲思大作《藝術即經驗(Art as Experience)》,則是更系統化地將經驗與自然思維用於詮釋與應用在美學。
《藝術即經驗》
杜威是一位以真實自然為探究場域、以思維行動為實驗法門的生活哲學家。《藝術即經驗》一書主要是藉由「日常生活經驗」闡釋「藝術」。杜威以自然主義經驗論立場,從「經驗」開展並形成「美學─藝術」,再以「美學─藝術」來化解人與環境相脫離的二分法概念,最終得以圓滿人之生命(陳閔翔、洪仁進,2007)。
《藝術即經驗》可以說是杜威闡釋美學的代表作,也是其經驗論集大成的論述。杜威的美學是其整體哲思的軸心,而《藝術即經驗》,正是杜威「以美學和藝術做為意義建構與哲學改造之入口」的重要論述。
單文經(2018)認為杜威美學就是杜威哲思的核心,雷特納(Zeltner,1975)也明指「杜威的哲學就是杜威的美學」。因此美國南伊大哲學教授亞歷山大(Thomas M. Alexander)認為《藝術即經驗》是杜威「最重要的哲思代表作」(徐陶譯,2010)。
這本書也曾被Lockwood(1993)譽為「將美學從象牙塔帶回土地上的戮力之作」;新實用主義美學的代表人物Shusterman(2002)則從美學的理解程度、細節探討及熱情能量等向度,認為在美國「《藝術即經驗》一書是無人可相比的」。藝術哲學家Beardsley則是讚譽這本書是英語著作中最有價值的美學著作(Beardsley,1975;Alexander,1979)。可見,杜威美學在學術界立有一席之地!
杜威(2003a)從經驗主義的立場,「視事物為其所被經驗的(things are what they are experienced as)」。換句話說,所謂的「事物」就是「它所被經驗到」的同義詞。「我所經驗到的」才是我所意識的「事物」;如果我沒有經驗過,那麼對於我而言,那事物對我而言,是不為我所意識到的 。因此,被經驗的事物就是(is)事物的存在。而《藝術即經驗》原文書名《Art as Experience》中的「as」,代表前(Art)後(Experience)兩者所共同具有的存在(being)。
《藝術即經驗》,甘露(2016)認為可以視為「將藝術當成經驗來理解」,而亞歷山大(Alexander,1987)也以「從理解藝術著手才能充分領會經驗」說明經驗與藝術的相互關係,單文經(2018)則以「藝術為本的經驗(art-centered experiences)」來詮釋杜威的藝術經驗。
1925年的《經驗與自然》,杜威就曾指出「經驗即藝術」,藝術就是不斷朝向「達到意義與擁有意義」的自然「過程與材料」的總和(2003b)。因此,對於杜威而言,藝術(美學)可以說是人類經驗的精華與高潮(劉昌元,2000)。
特註說明:「學理之美」的內容主要參考文獻為「何奕慧(2020)。杜威美學之剖析與應用─以STEAM與美感教育為範圍。國立清華大學教育與學習科技學系博士論文」(本論文永久網址:https://hdl.handle.net/11296/7wt688)。
如果想瞭解更多論述內容,請參閱上述論文。
參考文獻:
甘露(2016)。论杜威的艺术思想。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
徐陶译(2010)。阅读杜威。(Reading Dewey,原著者:Hickman, L. A.,原出版年:1998)。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陳閔翔、洪仁進(2007)。尋找教學的藝術─從J. Dewey思想衍繹教師角色與教學的美感特質。教育研究集刋,第53輯第1期,pp. 87-118。
單文經(2018)。杜威藝術經驗運作論及其教育意涵。收錄於國立東華大學課程設計與潛能開發學系、藝術創意產業學系,及教育部105至108美感教育課程推廣計畫─東區美感教育大學基地計畫」共同主辦,第五屆教育美學學術研討會會議論文集 教育美學(pp.65-107)。
劉昌元(2000)。西方美學導論。臺北:聯經出版公司。
Alexander, T. M. (1979). The Pepper-Croce Thesis And Dewey’s “Idealist” Aesthetics. In New Mexico Texas Philosophical Society, Southwest Philosophical Studies, 1979, Volume 4, pp.21-32. Cited from: file:///C:/Users/chunchih/Downloads/NMWT_1979_Alexander_ThePepper-CroceThesis.pdf
Alexander, T. M. (1987). John Dewey’s Theory of Art, Experience & Nature The Horizons of Feeling. NY, USA: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
Beardsley, M.C. (1975). Aesthetics from Classical Greece to the Present: A Short History. The University of Alabama Press. USA, NY: Macmillan.
Dewey, J. (2003a). The Postulate of Immediate Empiricism. The Middle Works of John Dewey, 1899-1924. Volume 3: 1903-1906, Essays. In The Collected Works of John Dewey, 1882-1953 (Electronic Edition). VA, USA: InteLex Corpor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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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wey, J. (2005). Art as Experience. NY, USA: The Penguin Group.
Lockwood, J. H. (1993). The Unity in Dewey’s Aesthetics and Logic. ERIC Number: ED380350. Cited from: http://files.eric.ed.gov/fulltext/ED380350.pdf
Shusterman, R. (2002). Pragmatism – Dewey. In Berys Gaut & Dominic McIver Lopes (ed.). The Routledge Companion to Aesthetics. NY, USA: Routledge.
Zeltner, P.M. (1975). John Dewey’s Aesthetic Philosophy. Netherlands: B. R. Gruner B. V. Amsterdam.
[1]杜威曾在Philosophy Review期刋發表「對鮑桑葵(Bernard Bosanquet, 1848- 1923)美學歷史一書評論」(Zeltner,1975:2),針對鮑桑葵「美學是知識導向、而非實用導向(Bosanquet,2012:xi)」提出反對論點。可見杜威早期的思維就對美學的實用導向有著其自身傳承的探討淵源。
[2] 杜威在1917至1918年期間,結識了美國有名的小說家耶尼爾斯卡(Anzia Yezierska,1885-1970),因為兩人的友好情誼,激勵了杜威詩品的創作。雖然這些創作未能被及時地發表,但是最終仍在1977年,後人將這二年的創作與其他詩作一併集結成冊,以《杜威詩作》(the Poems of John Dewey)為書名出版(Fesmire,2015:xix)。